秋黃的聯想

小葉桑　文圖／稜石

低海拔次生林的秋天是什麼樣的色彩呢？雖然多數的闊葉樹林樹種一年之中不過是在綠色調裏嫩綠到深綠之間的變化，但是落葉性的黃葉植物卻出乎一般想像的多。野步森林裏的小葉桑、苦楝、羅氏鹽膚木、構樹、燈稱花等，將陸續在秋冬時分逐漸變換為黃色，旋即落葉化為一身利索的枝條。10月初的雜木林裏，綠葉已不復盛夏的蓊鬱，惟見數量頗多的小葉桑彷彿了盡一年的任務之後，以燦爛的黃葉來謝幕似的，從背景裏的熟綠跳躍而出成為雜木林的焦點。可惜連日陰雨，否則在蔚藍晴空的襯托下，這謝幕黃葉會顯得更加淒美。

秋黃的小葉桑可否成詩呢？「草木至秋而枯黃，亦指秋天枯黃的草木。」這是辭典裏有關「秋黃」的解釋，源自古詩詞中的用語（註1），此種春葉到秋黃的季節性變化自有植物學上的解釋，不過由於深具戲劇性的表現因而經常成為文學裏鋪陳人生境遇的引子，例如《詩經》中的〈衛風．氓〉一篇，即是以桑樹的葉色變化來托陳人生與創作。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
于嗟鳩兮！無食桑葚。
于嗟女兮！無與士耽。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
自我徂爾，三歲食貧。
淇水湯湯，漸車帷裳。
女也不爽，士貳其行。

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全詩共有六段，上面是其中的第三與第四段（註2）。其中「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以桑葉的生長茂盛比喻女子初婚時年輕美貌和短暫幸福；「桑之落矣，其黃而隕」，則是以桑葉枯黃落地的景象來比喻女子人老珠黃，遭人遺棄的不幸結局。歷來中文世界裏以黃葉比擬棄婦並非少見，因而使得秋黃在人類的世界裏帶有哀淒的感傷。雜木林裏的野生朋友們又是抱持著何種想法呢？我很想知道。（陳信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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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桑的春葉是什麼樣子呢？請參閱：春天的信使－小葉桑。

註1：有關秋黃的解釋，參閱：漢典秋黃。
註2：詩經衛風全文及白話譯文，參閱：《詩經》白話新譯：〈衛風．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