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野地的維護行動 文圖/陳信甫
除草需要理論嗎?維護一個都市野地實屬不易,對於喜好一個生趣豐富的自然環境的人來說,最好全然無需人類的干擾;但是,對於都市中的大多數人來說,維持一個看起來「整潔」的視覺環境,似乎仍然是無庸思考的直覺,甚至有人會認為最好全部加以「美化」(註)。就此地雜木林的實況來說,第一種完全不干擾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而且無視於都市中其他人的感受;第二種想法,完完全全是人類長久以來無視萬物生存權利的獨斷偏見,更是一種純粹形式美學的法西斯主義。面對都市中人們種種的看法與需求,我們既不贊同第一種看法,當然更全然無法接受第二種,那麼我們要如何來維護呢?趁著今日植物探索的戶外觀察活動之後,我們邀請了志同道合的伙伴們首次進行高中雜木林的除草。
怎麼除?理論是什麼?回顧這片雜木林的歷史,總是每隔一段時間,主管單位因應都市景觀及安全的要求便會進行大清除,通常是使用挖土機及除草機。這種無視差別、一體剷除的方法,每每替繁殖力強大的外來種消滅土地裏原有的競爭者,即原生種植物,繼而擴大再繁衍。現況所看到的,大花咸豐草與豬草這兩種名列林務局公告入侵危害嚴重的外來植物,幾乎佔領了雜木林的向陽之地,為何如此呢?因為這種通行的方法違反了種種的生態現象或理論!理論一,土地裏總是充滿成千上萬的種子,而且經由風力或動物總是不斷地帶進土地裏來;理論二,植物群落的成長是一種演替的過程,植物之間彼此競爭消長,最強大者取得優勢。換句話說,草是除不盡的,而且既有的除草方法的後果總是外來入侵種取得壓倒性的優勢。下面兩張圖可以證明,下圖(上)是去年十二月進行的大清除,下圖(下)是今年四月大花咸豐草及豬草繁茂的情景。
那麼要怎麼除草呢?應該採取選擇性的人工干預,我們選擇大花咸豐草及豬草為優先清除目標,期待其他原生植物趕快取而代之。今日有十位伙伴參與,大伙兒戴著手套,拿著香蕉刀為輔助,嘗試性的工作半小時,成果約清理了幾坪大的土地,真是辛苦大家了。接下來,我們一方面要趕快僱人來專門除草,另一方面也要請主管單位採取我們的方法,編列些微預算來擴大執行。
兩個星期前,鍾老師也帶領著國中學生使用同樣的方法清理國中前的那塊雜木林。果真是人多好辦事,看下圖(下)的成果多麼動人。
註:
所謂的「美化」,總是全然為滿足人類的奇觀而大肆栽植來自世界五大洲的名花--除了台灣本地原生種之外。在都市中被道路孤立的小公園、或者自家陽台與室內種種無妨,一但鄰近自然環境之時,若仍然沒有警覺,外來種就會擴散而減少原生植物的生存空間,對於依賴原生草木生存的其他生物是個嚴重打擊。缺乏整體生態觀且最嚴重者,就是為了「美化」與觀光而大肆破壞自然環境,台北市的花博就是一例,而且是最花錢最慘痛的一例。以我個人親身目睹的內湖大溝溪畔,為了快速營造「花轟世界」,竟然清除了原有的多種原生植物,栽植了五顏六色、原產於非洲地區的非洲鳳仙花(聽說還是來自於一位大學景觀系教授的建議),不知造成多少原來生存其中的野生朋友們屍橫遍野、流離失所而夜夜哀嚎、哭泣與悲嘆。整個花博花費123億,殊不知未來還要花多少倍的公帑來清除它以恢復生態多樣性的自然!大花咸豐草、昭和草正是幾十年前思維不周隨意引入台灣所造成的慘案。一直打著生態城市發展方向的台北市,違背國際性生物多樣性的思維而大肆破壞生態環境,有夠弔詭,這也反映出,台灣多數城市的生態城市觀竟然只知節能減碳而已。其實也不意外,因為這也頗為符合人類一貫自利的思維罷,即只想著如何確保自己的房地產不會因為海平面上升而消失!自利的人類有可能永續生存嗎?當台灣的土地上富有的只剩下孤獨的單一種人類之日,下一個滅亡的物種是誰?我們台北縣即將升格為新北市,期許我們的生態城市觀遠比「舊」北市來得「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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